图：二○一八年电影《苏格兰女王：争名夺后》（Mary Queen of Scots）中再现伊丽莎白一世标志性的白色妆容。\剧照

　　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因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色面膜而闻名，这种妆容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女性中变得很流行，脸颊上涂粉几乎成了标配。但根据最新研究，当时女性使用的美容产品，远比擦白脸蛋儿要复杂得多。

　　该研究来自于爱丁堡大学艺术史教授吉尔．伯克，她偶然间发现了一本十六世纪女性美容建议的书籍《女士的装饰品》，作者是意大利医生兼学者乔瓦尼．马里内洛，包括一千四百多个化妆品配方，以及按身体部位顺序排列的美容指南，此书被翻译成英语、法语和德语，在当时的欧洲颇受欢迎。伯克后来又发现了更多同时期的化妆品书籍，针对的是更广泛的受众，里面的化妆品配方花样繁多，例如用玫瑰油和磨碎的蜂蜡在小火上熬製而成的润唇膏，蜂蜜和鸡蛋压成软膏的眼霜，以及面包屑的去角质剂等。一些书籍的作者形容，这些化妆品效果显著，能让人看起来如提香和彼特拉克等画家和诗人笔下的完美女性，就像今天的人们看待杂志上光鲜亮丽的美女模特一样。

　　书上记载的美容秘诀让伯克大开眼界，好奇心也促使她尝试覆製那些十五世纪至十七世纪的化妆品配方，它们主要用于面部、头发和身体。迄今为止，她已成功制作了三十种配方，涵盖从抗皱霜到防晒、爽肤水到护发素等美容用品，结果让她大感意外。因为这些配方基本取材于大自然，例如在蒸馏、制造面霜乳液以及护发素等产品中使用天然植物黏液，充分揭示了人们对植物治疗特性的深刻理解，也颠覆了不少传统观念，即文艺复兴时期化妆品的重金属含量高且具毒性，如今看来当时配方的知识和技术水准，比我们以前理解的要高得多。用伯克的话说，如果她不知道这些配方非常古老，会误以为其中许多就是现代的，而文艺复兴时期化妆品的伟大之处在于，由于它们是纯天然，可以随意调整配方，比如你喜欢玫瑰的味道，就可以添加玫瑰水或玫瑰油。

　　英国历史学家露丝．古德曼在《成为一名维多利亚人》一书中，也提到十六七世纪时人们喜欢纯天然的美容观念，比如用水果和鲜花改善手部皮肤。书中写道，柠檬是女人们对抗雀斑、红点和痣的第一道防线。每天用一片柠檬擦洗面部、双手和指尖被认为是晨间美容的一个重要流程。接着就是用杏仁和玫瑰水洗双手，使它们更加柔软嫩滑。如果你不幸要先幹点儿活，才能在下午享受片刻淑女时光，那么用玫瑰水、燕麦和猪油做成的膏剂则可以起到很大的帮助。这种膏剂能让被刺激性的肥皂和水蹂躏过的手部皮肤得到滋润。

　　书中还提到，当时许多品种的洗发水都受到了广泛推荐，配方包括了可以食用的鲜花和瓜果，其中迷迭香花水尤其受欢迎。其制作办法很简单：收集一小捆迷迭香，将它们放进小碗里，再倒入烧得滚烫的热水。等水冷却下来后，过滤掉碗里的迷迭香叶片，剩下的水就是洗发水。这是一服民间偏方，说明在那个不洗澡的年代，一些女性至少已懂得清洗自己的头发了。迷迭香花水比普通的清水更具优势，前者略带收敛性，可以去除更多的油脂。

　　不过，人们对待美容的看法也并非完全一致，当时有一个引发广泛讨论的话题：化妆品很可能对健康有害。理由是皮肤作为一种呼吸和排毒器官，任何会堵塞毛孔的东西都不利健康，包括现代护理学先驱的英国南丁格尔也谈到毛孔堵塞问题，认为化妆品可能会导致皮肤慢性中毒。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，所有化妆品都是抹在皮肤表面，所以它们显然会对皮肤的排汗功能产生影响。这一时期，水洗清洁方式正在被全面推崇，把脸上的毛孔堵起来似乎是件愚蠢的事情，因为有人相信皮肤上附着的物质会通过毛孔被皮肤再吸收。此外，有一些化妆品配方相当怪异，含有在现代人看来绝对“不可思议”的动物成分，像是蝾螈、鸽子、蝙蝠、青蛙和吃过蛇的鸡等，甚至用猫的大便去除体毛等，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。另外，针对年轻女性的英国刊物《女孩报》指出，美容并非灵丹妙药，并罗列了一系列能摧毁女性亮丽外貌的行为，比如熬夜、打牌、在烛火下看小说以及粗鲁的举止等，选择好的生活方式更重要。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美容不是女性的专利，据英国埃克塞特大学历史学家阿伦．维希的研究，早在十八世纪中期男士美容就流行起来了，实际上是今天男士化妆品市场的开端。他在《关于胡须：一六五○至一九○○年英国的面部毛发、健康和实践》一书中写道，当时个人修饰变得很重要，男人们关注用美容改善身体状况，比如男性开始自己剃须，使自己看起来更神采奕奕，化妆品中也含有药物成分，以纾缓剃须后的发红或使头发浓密。

　　正如伯克在她新作《如何成为文艺复兴时期的女性》一书中所说，不论男女，爱美之心，人皆有之，这是亙古不变的道理。书中还提供了一个十六世纪的免洗护发素配方：将锦葵、柳叶和车前子种子切碎，加水煮沸，直到变成黏稠的糊状物则大功告成。有兴趣的人不妨一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