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的生意大不如往年。”在中央戏剧学院东侧的戏中人艺术工作室里，做过8年“艺考化妆”的雷云女士说，“今年中戏验妆特别严格，很多考生都不敢来化妆了。”

　　3月26日，中央戏剧学院、北京电影学院和中国传媒大学同时拉开2015年艺考的帷幕。本季艺考最引人关注的变化之一，是中戏在招生简章中首次明确规定：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专业的考生在初试时不得化妆。

　　考试第一天，在中戏门口的候场地带，工作人员发放湿巾，让考生卸妆。中戏院长助理郝戎表示：“我们也是的，胡同里都已经有专门化考试妆的了。”

　　在中戏门前的砖墙、三轮车和店铺门窗上，随处可见“艺考化妆”的广告，专门化考试妆的工作室并不见少。他们研究招生简章和考生经验，揣摩考官偏好，为考生上裸妆，并提供服装、形象设计和考试资料等周边服务，以应对锐减的客流。

　　早春的北京乍暖还寒。3月3日凌晨5点，寒风又起，天还没亮。在东棉花胡同深处，中戏向东30米的一家书店已经亮了灯。店里，三名考生已经坐好，雷云和她的同事已经开始动手上妆。

　　中戏艺考从2月26日开始，到3月15日结束。这半个多月，是店里一年中最忙的时候。“家长辛苦，我们更累。今年客户少，一天还能睡上5个小时。”雷云说，“早场考试一般都在8点半左右开始，所以留给早上化妆的时间很少，最早的就安排到5点了。”

　　雷云的书店平时以卖书和打印为主，也接演出和培训的化妆业务。“化妆占平常业务的20%，”她说，“但这几天，90%以上的工作都是化妆。”

　　在中戏门口蹲了8年，每年的“艺考季”，雷云比考生还要紧张。“以前不能网上预约的时候，过年也不消停，总有人年前就开始打电话，因为艺考总是在年后马上开始。”

　　“备战”过多次艺考，雷云对中戏艺考“比考生懂多了。”据她观察，来京的艺考生以东北、山东、山西、河北这几个艺考大省为主。而这些考生和陪同的家长，并不都熟悉艺考的要求。

　　有一个男孩子被家长领过来的时候，“蓬头垢面，跟个小痞子一样，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金链子。”雷云说，“我们帮他处理了发型，让他把金链子摘掉，换了点儿配饰品，小伙子立马洋气了。”

　　雷云今年接待的一名女生，“妆化得特别夸张。”雷云说，“她考主持专业，打扮得像要去夜店一样。考生毕竟是来考试的，不是来演戏的。我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把原来的妆卸了。”

　　不同的专业，化妆的要求也不同。根据雷云的经验，“主持专业，不用像中传那么正式，可以稍微往表演靠一点，灵活自然，发型可做成主持范儿。表演专业，需要化裸妆，突出优点，掩盖不足。歌剧专业，因为要配合服装，所以可以稍浓一些，但还是以人为主，淡雅较好。”

　　3月2日中午，中戏艺考的主持和表演等专业已经进入复试阶段。在中戏门前等待入场的年轻考生，脸上个个泛着光泽，似乎化了妆，又似乎肤色天然如此。

　　在考生和家长四周，“精致裸妆”、“高清无痕裸妆”、“上镜裸妆”等广告俯拾皆是。“除了舞蹈等个别专业外，大多数专业的考生都以裸妆为主。”雷云说，“因为中戏的老师喜欢原生态，所以化妆要尽量不留痕迹。”

　　虽然中戏今年严查化妆，但在雷云看来，很多考生因此拒绝“艺考化妆”是很可惜的，因为“化妆和不化妆的差别是相当大的。”她说，“有些懂行的考生，知道有一些小窍门可以用，就会来找我化裸妆。裸妆的意义就在于：要不一样，又要看不见。”

　　“裸妆，就是要做到‘有妆似无妆’。”中戏大门斜对面一家化妆店的化妆师雷敏告诉记者，“这种裸妆虽然看起来很淡，并没有什么存在感，但是时间比一般的化妆要长很多，也更费事，对技术的要求更高。”

　　雷敏说，给不同的人化裸妆，难度也不同。“如果男孩子皮肤太白，本身妆感比较强，就没有必要打粉底。如果皮肤的色泽本来就不错，就不推荐化妆或做眉毛。有些考生考前特别紧张，盯着自己的缺陷放大了看，这时更需要想办法突出他的优点，帮他找回自信。”

　　据雷云介绍，一次化妆需要30分钟到40分钟，“一般就是化个结构、做个立体，把考生本身的优点体现出来。再对小痘痘之类的做一个处理，弄完让人看不出来就是了。”

　　“艺考化妆”的价格差异很大。在雷云的工作室，根据化妆品和化妆师的规格，定价从100元到500元不等。“毕竟是孩子，很少有特别高端的，一般都化快妆，不贵。”胡同东边的一家化妆店，化妆的起价是200元。雷敏不愿透露她的具体定价，只是说：“有个考生在传媒大学那边花1000块钱化的妆，来我这里花500块钱，质量更好。”

　　在雷敏看来，化妆成功的关键，就是猜准考官老师的口味。“老师每年的审美标准都不一样，我们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考生的反馈进行判断。”她说，“每年第一场的考生，我们只能根据往年的状态走，等拿到考完孩子的反馈，包括他们跟考官的对话以及初试成绩等等，再进行调整。所以，考试越往后进行，我们的把握也越大。”

　　听说严格验妆后，雷敏从第二天开始调整方案，多采用局部的修饰，化裸妆也格外小心，并以发型和整体形象设计为主。皮肤好的考生能不化就不化。进入复试阶段，招生简章规定主持专业可以“适度化妆”。雷敏表示：“招生简章一直是我们研究的重点，但有时候公布的标准也相当模糊。比如这个‘适度’到底是什么程度，真的不好把握。”

　　中戏毕业的雷云，常年在母校边开店，往年成功的考生入学后如有表演，也会来找她化妆。她对中戏老师的口味有自己的心得：“中戏的老师不喜欢经过培训和雕琢的应试型考生，更愿意看到考生的底子。”

　　和往年一样，进入“艺考季”，东棉花胡同里又浮现出一年一集的“艺考市场”：小超市外贴出打印报，“艺考化妆”店也用展板、海报和宣传单为各自做足了广告。

　　今年共有27394人次报考中戏，比去年下降2860人，是近5年来人数首次下降。而“艺考化妆”店的数量不减反增，今年新开的就有两家。雷云说，“考生越来越少，化妆店越来越多，僧多粥少，我们损失了很多客户。”

　　一家化妆店表示：“化妆不用预约，提前打电话就行。”雷敏直言：“从验妆当天下午开始，生意就少了。”雷云说：“表演专业去年有三试，今年只有二试，又少了一次化妆。”她的店已经把目光投向艺考市场的其他领域。

　　雷敏则希望延长艺考市场的时间线，沿着“艺考化妆”的路发展到“艺考形象设计”。她认为“化妆只是形象设计最后一步。考生的举手投足、头发长短、身材比例和服饰款式，都该提前培训，以提升气质和形象。这是今后的一个方向。”

　　中戏门外一名考生家长说：“我本来想给姑娘找人化妆，结果到这之后听说，化妆要是被发现，就不得了。我和姑娘商量后还是决定别冒险了。”

　　中戏院长助理郝戎表示，中戏“验妆”，正是因为“近年来艺考市场火爆，甚至出现‘考试妆’行业，往年有很多学生化着精致裸妆来考试，实际上和本人差别很大。”